王宏剑低调赢得“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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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的王宏剑教授今年6月在意大利获得第50届佛罗伦萨国际缪斯奖。对此事他很低调，没有在国内张扬。我是从一个学生的微信处知道的这一消息。

王宏剑先生获得的这个奖与国人崇拜至极趋之若鹜的威尼斯双年展奖一样，也是意大利人办的。如果威尼斯双年展以“当代艺术”——一种反艺术的“艺术”为特色的话，那么，王宏剑所获的第50届国际缪斯奖——Erato艺术奖，则因为由文艺复兴的发源地佛罗伦萨市来颁发而带有更纯正的文艺性质。佛罗伦萨作为文艺复兴的摇篮，诞生了无数伟大的艺术作品，成就了众多文艺巨匠。为了延续其辉煌的成就，继续推动世界文化事业的发展，佛罗伦萨国际缪斯奖于1965年由奖项创始人Giuliana Plastino Fiumicelli与时任佛罗伦萨市长Giorgio La Pira共同创立。该奖项享有意大利共和国总统以及文化与遗产部的双重资助，每年在全球范围内分别在12个文化领域中挑选1位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受此殊荣。中国人熟悉的俄国绘画大师马克·夏加尔、英国雕塑大师亨利·摩尔、英国著名演员劳伦斯·奥利弗、瑞典的英格丽·褒曼、法国的阿兰·徳隆、意大利的索菲亚·罗兰都获过此奖。此奖项中还包括文学、科学、历史、音乐等多种门类，此奖的含金量也就可想而知了。王宏剑则不仅是该奖项成立50年来首位获得此殊荣的亚洲艺术家，而且也是华人首次问津佛罗伦萨国际缪斯奖。然而，王宏剑不事张扬，低调处理，国内重要媒体也不曾报导此事。事实上，王宏剑早已获得过多种奖项，在国内，第六届全国美展获银奖，第九届全国美展获金奖，第十届全国美展获铜奖，第七、八两届全国美展上虽未获名义上之金奖，但在评选中仍属最优秀作品。在国外，他还在两届“纽约国际肖像展”中，分别获得总统奖和杰出贡献奖。此外，他还曾获得俄罗斯艺术科学院荣誉奖，并获俄罗斯列宾美术学院邀请，成为该校荣誉教授。

或许在王宏剑看来，佛罗伦萨这个缪斯奖，不应当比他在有着十几亿人口五年才举办一次、竞争异常激烈的全国美展上拿金奖更难，尽管佛罗伦萨的这个年度奖是全球性评奖。或许，王宏剑在这个人口大国最重要的大展上已连续20多年拿金奖、银奖，加上他在国外的多次获奖，心理上对荣誉已历练得相当平和淡定。其实，不管这奖来自中国或来自西方，是金奖还是银奖，完成自己的理想，埋头于自己的创作，淡化名利心态，平和地对待获奖，正是一个优秀艺术家应有的心态。

王宏剑是画写实油画的，而同样是西方、同样是意大利、同样是面向世界各国艺术家的重要奖项，却给了中国的王宏剑。这说明，即使在西方，人们还是需要写实艺术的，写实艺术没有过时，即使在主流倾向中也当如此。在西方，即使有如威尼斯双年展那样的推崇“当代艺术”的倾向，但同时也有着佛罗伦萨缪斯奖这样的倾向。因此写实艺术甚至根本不存在过不过时的问题。这让我想到不论欧洲或北美，不论是卢浮宫、奥赛或大都会博物馆、美国国家美术馆，那些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写实艺术的展厅，和门可罗雀观众稀少的“当代艺术”展览，正是西方观众用脚投票的结果。我们在西方绝大多数的画廊，绝大多数的家庭中，看到的仍然还是写实或是与写实有关的艺术。人类成千上万积累的视觉经验永远是艺术欣赏和创作的基础。而把此奖给了中国的艺术家，也是对中国写实油画实力在全球地位的一个肯定。

王宏剑的油画艺术是写实的艺术，而且，他的艺术是中国精神十足的艺术。这位出生于中原大地的艺术家，总是把自己的艺术奠基于中华文明深厚的土壤中，他总是在一些深沉古老的题材中，去感悟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去体验民族精神的伟大与永恒。他的写实油画在水墨般的色彩处理，大虚大实的空间安排，普通而典型的人物塑造，深沉恒远的意境表现，处处呈现出一种浓浓的中国艺术的精神，中国文化的特色与哲理意味。或许，正是这种鲜明的东方特色，这种用来自西方的油画技法与材料表现中国人的文化与精神的方式，感动了文艺复兴发源地的这些意大利的评委。一个专情于中原大地的中国艺术家的创作感动了万里之外的西方人，这才是真正的东西方文化艺术的交流。王宏剑在接受颁奖致辞时，针对主持人对其农民主题及绘画风格的提问时说：“中国社会的农民是人数最多的阶层，他们的改变才会引起中国真正的改变。这便是我作品中的物境与社会。我来自于他们中间……我试图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审美精神注入欧洲传统油画的表现技巧之中，并以此表现当代中国农民史诗般的现状。”这位从来就只在中国大地上深切地体验并用中国方式去传达自己独特感受的艺术家，赢得的反而是西方同行的尊敬。

佛罗伦萨国际缪斯奖的评选与颁奖是严肃庄重的，也是安静的。在达芬奇曾于此作画，且现在仍有着瓦萨里壁画和米开朗基罗雕塑的庄严神圣的文艺复兴“五百人大厅”中，王宏建与全球文化精英们在此接受颁奖。这儿没有威尼斯双年展上趋之若鹜的数千中国人的闹腾与喧嚣，也没有“卢浮宫展览金奖”的荒唐与滑稽。万里之外的王宏剑事前不知道自己获奖，但正是这位专情于中国的艺术家用自己真诚的东方艺术创作，赢取了这个西方文艺复兴圣地的重要奖项，而且是如此淡定和低调。

(作者为四川大学教授)